1980年,正值我国改革开放初期,李谷一演唱的歌曲《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响彻神州大地。这首经典老歌,唱出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年轻人的豪迈以及对美好未来的展望,优美旋律一直回响在一代代年轻人心中。
伴着《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我走出大学校门,在官场行走了20年……
漫漫前路
八十年代初,我在广州中山大学数学力学系数学专业读书。李谷一演唱的歌曲《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时常在校园响起——
年轻的朋友们,
今天来相会,
荡起小船儿,
暖风轻轻吹。
花儿香,鸟儿鸣,
春光惹人醉,
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
啊,亲爱的朋友们,
美妙的春光属于谁?
属于我,属于你,
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在美妙的歌声中,同学们刻苦学习,愉快生活。大家都相信知识会改变命运,对未来的人生充满了期待。
随着1982年临近,七七级学子的4年大学生活即将结束。我班40多名学生都拿到了毕业证书(我和绝大多数同学还拿到“理学学士”证书),被赋予“为祖国健康工作50年”的时代重任,等待分配工作。“青黄不接、人才奇缺”是当年国情。中山大学毕业生是不愁嫁的“皇帝女”,甚至比清华、北大毕业生“抢手”,就连中央、国家机关也舍近求远,千里迢迢到中山大学要人。
1982年1月初的一天上午,数力系一把手、党支部书记黄海找我谈话,委托本系一学生找遍半个校园,从东区图书馆三楼(这是我大学4年唯一一次到东区图书馆三楼,正在工工整整地手抄中外名歌,真难为他寻找了)把我召到数力系办公室。黄海开门见山地说要分配我到国家统计局工作(此后几十年我都以为这是黄海对我的厚爱,直到2015年才将信将疑地得知:这是当年在广东省委组织部的吴川籍官员点将。真巧,我岳父还是助他走出吴川、步入仕途的大恩人)。出于南方人对北方的恐惧,我长时间对去北京工作犹豫不决,黄海不厌其烦地至少对我说了五遍:北京比湛江好。那时,茂名、阳江也属湛江地区,我们班有多人来自湛江地区,如果我不去北京,极有可能被分配回湛江地区工作。
黄海做了我半小时思想工作,我才勉强答应去国家统计局工作。暗地里,我依然对南方人能否适应北方气候有所顾虑,心中七上八下。
当天傍晚,即将分配到广东省政府办公厅工作(当省领导秘书,据说也是省委组织部的吴川籍官员点将)的吴川老乡张敬热心地向我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湛江地区新成立了对外经委等部门,迫切需要大学毕业生。张敬还向我大谈在北京洗澡、如厕等诸多不便,还有风沙、干燥等诸多不适。临近半夜,我终于对北京望而却步。张敬随即向黄海转达了我的意愿。
1982年1月中旬,中山大学把我分配回原籍湛江地区,由湛江地区人事局分配工作。我“思乡心切”,抱着建设家乡的信念,第一时间赶到湛江地区人事局报到。在焦急的等待中,我等来了出乎意料的“不靠谱”分配:我被分配到“湛江地区建筑公司驻茂名市建筑队”,工作是“教夜校”。
在湛江地区人事局,同班同学林良基也等来了“不靠谱”分配:他连“湛江”的边也没能沾上,直接被分配回原籍阳江县,由阳江县人事局分配工作。
我没同意去离家百里的茂名建筑工地教夜校。湛江地区人事局随即把我分配回原籍吴川县,由吴川县人事局分配工作。
从湛江乘车回吴川时,我想起五十年代中期在广东省政府监察厅工作的父亲,在残酷的“政治运动”冲击下被迫一路“南下”,从广州到阳江、到湛江,再被发配到吴川的经历。尽管年代不同,但我和父亲“南下”之路几乎完全相同,都是一路往低处走。
官场留痕
1982年1月18日,在外出求学4年后我重回原点,回到吴川县城,回到自己的家,与家人团聚,开始了人生新征程。
吴川,是哺育我成长的第二故乡,也是给予我父亲第二次生命的地方。1968年秋,突如其来的横祸向生活在阳春县的亲人飞来,远离阳春的父亲也被波及。幸亏被吴川掌权人念及是“同一战壕的战友”,父亲才幸免于难,才有后来,才有今天。我一直深怀感恩之心,把吴川当作家乡,当作自己心灵的家园。
在吴川县人事局报到后,又是焦急的等待。
负责大中专毕业生分配工作的官员叫李添,脚有点陂,被尊称“添叔”。他根据我所学专业,先是拟分配我到吴川县第一中学任教,后来拟分配我到县统计局工作。最终,他参照我的意愿,分配我到新成立的县对外经委工作。
走上新的工作岗位,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与上大学前的工作有天渊之别,自我感觉出奇的好。头几年的月薪是56元,七十年代我在水果场当知青、当工人,月薪分别是18元、29元。当年工资标准全国统一,仅存在不大的地区差。
县对外经委主要负责全县外商投资项目的审批和管理,以及对外经济技术的合作与交流。我主要从事业务工作,常有机会出差湛江、广州、深圳等地。出差湛江、广州时,我找过几位大学同班同学,可惜都没找着。
1983年3月上旬,我与单位领导一同出席湛江地区对外经委在阳江县城召开的外经工作会议。我的孩提时代在阳江县城度过,留下饥饿的深刻记忆。重回旧地,时光已过去整整20年。我国已告别饥饿,开始走向富强。昔日的孩儿,也长大成人,美丽的鲜花已向我招手。
“美丽的鲜花向你招手”,是首位相亲对象写给我的长长分手信中我唯一记住的一句话,也像是一句“祝福语”。“首位”是医生,不美丽,但很有医学才华。也许她认为我不适合从政、不适应官场,建议我弃政从教。托“首位”的“福”,更凭着文凭的优势,在经历几次不成功的相亲后,我于毕业当年找到了“意中人”。“首位”希望“意中人”是教师的愿望也成真,携手一位优秀教师步入婚姻殿堂。若干年后,她的“意中人”却弃教从政,也行走在官场。
启程去阳江之前,我已得知,林良基最终被分配到阳江县第一中学任教,而阳江一中校园是我最熟悉的“旧地”——童年上学必经之路。到达阳江县城的头天傍晚,我沿着六十年代初在阳江县江城镇第二小学读一年级时每天必经之路,走进了阳江一中校园。
旧地重游,我很容易地找到了林良基同学。他尚未走出遭遇“不靠谱”分配的阴影,不如意的工作,令他情绪低落。也是,堂堂中山大学七七级数学学士,当年在哪所高校任教都绰绰有余,何至于在小县城教中学?湛江一所知名高校得知我被分配到吴川学非所用,也在第一时间托人找到我,要调我到该校任教,我也不为所动。
从林良基口中得知,他曾气愤地把我俩在湛江的遭遇反馈给中山大学,校方也认为我俩的分配实在是“不靠谱”,建议回校重新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