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词牌名中的"序"字之谜

在中国古典诗词的长河中，词牌名往往承载着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莺啼序》作为宋词中最长的词牌之一，以其繁复的结构和深婉的意境闻名，关于词牌名中的"序"字，历来存在诸多疑问：它究竟是"序言"之"序"，还是另有深意？本文将从词牌源流、文学传统、语言演变等角度，探讨《莺啼序》的"序"字含义，并揭示其在古典词学中的独特地位。

二、《莺啼序》的词牌渊源

《莺啼序》最早见于南宋词人吴文英的《梦窗词》，全词四叠，共二百四十字，是宋词中篇幅最长的词牌，关于其名称的由来，历来有两种主要观点：

1、"序"为"序曲"或"引子"

部分学者认为，"序"在此处并非指"序言"，而是指音乐上的"序曲"或"引子"，古代乐曲常以"序"开头，如《霓裳羽衣曲》有"散序""中序"等部分。《莺啼序》可能最初是一段以莺啼为意象的引子，后来演变为独立的词牌。

2、"序"为"叙述"或"铺陈"

另一种观点认为，"序"在此处取"叙述"之意，即通过莺啼的意象展开长篇铺叙，吴文英的《莺啼序·春晚感怀》正是以细腻的笔触层层递进，展现复杂的情感世界，这种解释更符合词牌的长篇叙事特点。

三、"序"字的语义演变

要理解"莺啼序"的"序"字，需考察"序"在古典文学中的多重含义：

1、作为文体的"序"

在传统文学中，"序"通常指序言，如《兰亭集序》《滕王阁序》，但词牌名中的"序"显然不同于此类文体，否则难以解释为何《莺啼序》并无明显的序言特征。

2、作为音乐结构的"序"

古代音乐中，"序"指乐曲的起始部分，如姜夔《霓裳中序第一》即取自唐代大曲的片段，若《莺啼序》源于某支古曲的序章，则其名称可能与此相关。

3、作为动词的"序"

"序"亦可作动词，意为"排列""叙述"，如《诗经·大雅》"序爵以贤"，即按次序排列。《莺啼序》或可理解为"以莺啼为线索展开的长篇叙述"。

综合来看，《莺啼序》的"序"更可能兼具音乐与文学的双重含义，既指其源于某段乐曲的引子，又暗含长篇铺叙的创作手法。

四、吴文英《莺啼序》的文学实践

吴文英的《莺啼序·春晚感怀》是这一词牌的代表作，全词四叠，情感层层递进：

> "残寒正欺病酒，掩沉香绣户，燕来晚、飞入西城，似说春事迟暮……"

词人以细腻的笔触描绘暮春景象，并通过回忆、梦境等手法展开叙事，充分体现了"序"作为"铺陈"的特点，这种结构并非简单的抒情，而是通过时空交错、意象叠加，形成一种"词中长调"的独特美感。

五、后世对《莺啼序》的接受与阐释

明清以降，词学家对《莺啼序》的解读进一步丰富了"序"字的内涵：

1、清代词论家的观点

万树《词律》认为，《莺啼序》的"序"与音乐相关，可能是某支古曲的残篇，而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则强调其叙事性，称其"如长篇赋体，层层剥笋"。

2、现代学者的研究

当代学者如叶嘉莹指出，《莺啼序》的"序"更接近"铺叙"之意，因其结构复杂，需以"序"（叙述）的方式展开情感脉络。

六、"序"字的文学密码

通过对《莺啼序》词牌名中"序"字的考辨，我们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1、"序"并非简单的序言，而是融合了音乐结构与文学叙事的双重含义。

2、《莺啼序》的长篇铺叙特点，使其成为宋词中独特的"叙事长调"。

3、词牌名的解读需结合历史语境，避免望文生义。

"莺啼序"的"序"字，既是对古典音乐传统的致敬，也是对长篇词体叙事艺术的概括，它不仅是词牌的名称，更是一个浓缩了文学与音乐智慧的密码。